冰峰上积攒多年的霜雪,随着一道闷雷般巨响滑落,半山腰处有少年执戟而立,妄图阻挡这条白色巨龙,但很快被淹没在了雪花中。
在雪崩过去许久,齐潇才从谷底钻出,他一路向上攀爬,爬到峰顶上坐了下来,呆呆看着艳阳高照的天。
他有些想家了,想念爱吹牛皮的胡叔,想念面冷心热的胡婶,想念家里那两亩菜地,想念村子的清澈池塘。
还有点想自己只存于记忆中的亲生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哪里,是否还在逃亡,过得好还是不好。
齐潇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在他心中养育之恩更大于生,可还是希望他们能够过得幸福。
他在山顶上想了很久,待到太阳落下后又继续向前。
那头雪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战战兢兢走着,时刻留意脚下,生怕再掉进危险的冰窟中。
齐潇没有回头,也不曾在意。
接下来的旅途很乏味,甚至乏味到令人疯狂,每天看到的,除了山还是山,每天吃下的,除了雪还是雪。
即便冒着雪崩的危险掘地三尺,也没有再找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在这无尽的雪山中,连树皮都成了奢望。
雪狼也一样,又瘦了一圈,除了肚子依旧鼓胀,身上很多部位变得瘦骨嶙峋,每天疲倦又谨慎地跟在后面。
齐潇倒没有再打过它的主意,就算真的很饿很冻,他们之间已经扯平。
......
进入雪山的第五天,天空中刮起暴风雪,飓风从北面而来,其势磅礴,惊天动地,几乎让人难以前进半步。
齐潇拄着戟曲膝半蹲,整个人差点被大风吹跑,见状退回到雪山南面,在一处平缓的地势上修筑冰屋。
在多次经验的堆砌下,他已经是个老手了,冰屋起得又快又稳,没一会儿功夫就修筑成功,质量比第一次搭设时好了不知多少。
齐潇运输完封墙的冰砖,正打算进去好好休息,又看到在不远处茫然无措的雪狼,想着对方怀着崽子可怜兮兮,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顶着风雪也帮它修筑了一座。
毕竟都是被命运操控的可怜物。
风很大,吹跑人畜。
雪很大,压塌房屋。
这场暴风雪极其恐怖,是不折不扣的天灾,若是出现在斗罗大陆上,恐怕足以重创一个小国,可它却偏偏遇上了圆溜溜的冰屋。
冰屋由冰构成,四面光滑,不惧风不惧雪,只怕高温。
气温越低的地方它就越坚固,外加齐潇独特技巧,将所有冰砖连成一气,风雪刮它就像在刮一个大冰球,在这种环境下怎么可能刮得动呢。
大风刮了三天,大雪下了三天。
待到风雪停下后,整个天空一片蔚蓝,没了半片云朵,冰川底部被拔高了六米之多。
齐潇走出冰屋,将雪狼也放了出来,迷迷糊糊继续向北,这几天,他已经开始吃土了。
本以为暴风雪后,很快就会走出雪山区域,能够见到些别样景色,迎来一个休整机会。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又连续走了两天,还是没有看到尽头。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齐潇看着皎洁的月色想到,叹息着走进了新搭的冰屋里,门也未封地躺在了地上,没过多久就进去了梦乡。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安全度过了雪山,回到了圣彼得学院,无忧无虑地上着学,每天蹭着可爱同桌的午饭,在班级里扮着猪,想着哪天吃老虎,和一群孩子们尔虞我诈。
这是一个好梦。
他睡到了自然醒,醒来时天还没亮,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之中。
齐潇躺在地上等待时间流失,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了不对,雪地是白色的,能够反射一切自然光。
不管是日出还是月落,都不该如此黑暗才对,而且昨晚似乎没有封墙。
他坐起来睁大眼睛左看右看,却没有见到任何色彩,只有蒙蒙黑暗。
齐潇愣住了,反复揉了揉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终于犹犹豫豫地爬起来,伸出双手试探着向前,在冰屋里沿着墙壁摸索一圈,最后来到了房门前。
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稍微靠近就能感受到外边的寒意。
他真的看不见了。
齐潇对着门外风雪,不断揉着自己的眼睛,期盼这一切都是错觉,但是并未有奇迹发生,无论怎么睁眼闭眼都没有再看到半分光明。
他沉默站在原地,心中的光灭了,满腔热血化为冰凉,只感觉坚持再也没有意义,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
齐潇被狼嚎声吵醒,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没有光彩的世界,蠕动着身体移到墙边,靠在上边什么都不想。
身体形如枯槁,头上白发渐生。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虚弱过,以前很苦很累,很冷很饿,但心中有光,有梦想在,觉得一切都没有什么。
也许自己当初就不该出来,也不该去想那么多,老老实实修炼,本分地当个魂师,这样虽然窝囊点,但也富贵一生,不至于落到如今下场。
娶几个漂亮老婆,生几个大胖小子,当个特权阶级,做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这也不挺好吗。
齐潇靠在墙上懊悔地想着,思绪越来越繁杂,神色越来越萎靡,最后心灰意冷,干脆什么也懒得想了,躺在地上等着死亡。
屋外的狼嚎声越来越频繁,在寂静的雪山间,可以清晰听到它那来回不定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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