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五年(1548)1月17日,今川馆城下町,蹴鞠场。
蹴鞠是年轻人最好的食粮(今川义元,1548)。
没想到,在带今川五郎看了一次城下町的蹴鞠场后,困扰了他一年多的外出恐惧症和骑马恐惧症居然就光速自愈了。现在别说恐惧骑马了,每次剑道修行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换上便衣,装作百姓,叫上自己的侍卫和小姓们骑马往蹴鞠场冲,负责保卫安全的忍者们紧赶慢赶都追不上。
“真好呀。”蹴鞠场边的观众席上,今川义元和银杏并肩而坐,看着今川五郎领着一队青少年们,和场地对面的蹴鞠好手踢得有来有回。主力基本就是今川五郎,虽然还只有12岁,但无论是脚法、身法、节奏还是速度,都堪称一流,简直和他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然,他也继承了他父亲的坏习惯——不爱防守,不喜欢干脏活累活。
冈部元信、朝比奈泰朝、小田切彦次郎这三个侍卫仗着身体健硕,就是专门负责干脏活累活的。他们那习武的身板往面前一站,寻常的蹴鞠手都是挤不过去的,哪怕靠着个人技艺突破成功了,也会立刻被补位堵住——这可是在战场上练就的纪律和配合,自然不是民间好手们比得上的。
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蹴鞠队伍里还有两个新面孔:堀越贞丰和足利义秋。堀越贞丰是太原雪斋在堀越家里拉拢的自己人,在之前的远江叛乱后,太原雪斋对堀越家嫡流予以惩治,身为庶流的堀越贞丰已经在事实上崛起。而在前年的三河反击战中,堀越贞丰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更是凭着对今川五郎的大力支持,一举赢得了少主的信任。堀越家的嫡流见状也只能顺水推舟,将家中大权越来越多地让渡给堀越贞丰,指望靠着他和少主的私人关系,为堀越家在未来的今川家中挣得更多的话语权。
不过,无论是冈部元信、朝比奈泰朝这样的谱代子弟还是小田切彦次郎这样的旗本子弟,对堀越贞丰这样“成分不清不楚”的“暴发户”都有着不小的敌意。他们可清楚地记得,前年的三河战场上,他们为了今川五郎的安危力主掩护今川五郎突围,可堀越贞丰却一味地顺着今川五郎的意思,和他们当场大吵起来。
自然而然,今川五郎对当时帮他说话的堀越贞丰很是满意。但在这些亲信子弟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外人想要靠着毫无底线的阿谀奉承和溜须拍马来讨得少主欢心——甚至不顾少主个人的安全。对这样的佞臣,他们可是丝毫喜欢不起来的。甚至太原雪斋都对这个“意外”颇有微词,吩咐早坂奈央对堀越贞丰多盯着点,别让他误导了今川五郎。不过太原雪斋到底还是宠今川五郎,对他的个人意志没做过多干预。
当然,今川五郎本人还是很喜欢堀越贞丰的。毕竟在前年那样一个兵凶战危、火烧眉毛的局面下,只有堀越贞丰站出来肯支持他。对于小孩子而言,难免就把他视为了“大好人”和“救命稻草”。于是,每次堀越贞丰来今川馆里汇报工作时,今川五郎都会缠着他聊天蹴鞠,这次也不例外。
而足利义秋的参与,则完全是因为他个人的天赋异禀。今川义元还算是一个厚道的监禁者,虽然名义上是替幕府将军足利义藤软禁其被卷入叛乱的异母弟,但也没有过度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只要在今川馆内外别离开监事人员的视线就行。足利义秋平时就是读书,可耐不住今川馆里同龄的小孩子和小侍从们天天都被今川五郎带着踢蹴鞠,他毕竟也是孩童的年级,就忍不住要了一个蹴鞠,自己有事没事在院子里颠颠球。
但天赋终究是不会被埋没的,才踢了不过几次,足利义秋那惊人的蹴鞠才能就被偶然路过院子的今川五郎发现了——他颠球的水平,可是比今川五郎的小姓侍卫们都厉害。于是,在今川五郎的软磨硬泡下,足利义秋也被拉入了今川五郎的蹴鞠童子团。寿桂尼对此更有微词,生怕今川五郎和这个大概率没机会上位的流放将军产生过于密切的私人关系,影响到今川家未来的决策和判断。
但禁不住今川义元、银杏和太原雪斋这几个人实在是太太太宠今川五郎了,寿桂尼也是无可奈何。她只是悄悄地安排了自己选中的几个侍女去侍奉足利义秋,争取成为足利义秋的亲信,以后若真是会出什么岔子,大不了直接把足利义秋毒杀了便是——堀越贞丰也是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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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再次回到球场上,今川五郎刚刚一脚漂亮的远射打入一球。转过头来,他又开始在场上散步,眼神防守,放任对面的蹴鞠手们从他身边杀过。在他身后,负责防守的是冈部元信和朝比奈泰朝。可是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扫了眼身后气喘吁吁正撑着膝盖喘气的堀越贞丰,便默契地都假装上抢,实则将对手放了过去,直接冲到了堀越贞丰身前。
堀越贞丰可不比这些天天不是习武就是蹴鞠的小孩子们,日常的工作都是趴在桌案前处理公务,哪里跟得上这种高强度蹴鞠的节奏。再加上他脚法不精,只会死劲儿,没几个回合就累得跟狗一样。但这可是在少主面前露脸的机会,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喊停,只能硬着头皮上去防守。结果就是被人干净利落的一个晃动给晃倒在地,吃了一嘴泥。还是全靠着足利义秋上前一拼,才把球给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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