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太快了!
从极静盘坐,到起身拱手,似连十分之一刹那都不到,不要说围观的一众人,即便是全神贯注的印月,似也有刹那失去了对眼前之人的捕捉。
再见之时,那白皙晶莹,色如象牙的手掌,已然快要抵上了自己的掌锋。
继而,才是那如雷响彻的轰鸣!
而这巨大轰鸣的来源,赫然是其轻轻跺脚!
轰隆!
仅仅是足尖轻点而已,大地,不,是悬空观前的广场,在剧烈的翻涌抖动,泥沙土石如潮水般涌动起来。
这一片能够容纳数百人落座的广场,好似被一下踩翻!
这是何等巨大的力量?!
没有血气催发,更无真气波动,但这堪称恐怖的一幕,却还是让所有旁观者为之骇然。
脚踏山河社稷穿!
恍然之间,陆青亭的心头浮现了这么一个念头。
“此人?!”
楚天衣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始终全神贯注的他,比之任何人看的都要清晰,仅仅是起身、探掌,这么微小的动作,呈现在他眼中,却好似翻天覆地!
恍惚间,他好似听到了经久不息的龙吟之声,看到苍龙怒啸,神象扬鼻,那纯粹而浩大的力量让他的头皮都在发麻。
一瞬之前,那似乎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青年,可一霎之后,其人就好似远古神话之中,托举穹天的天神!
这样的惊人变化,何止是翻天覆地?!
哗啦啦!
血若开水沸腾。
借助这一踏之力,杨狱沉肩坠肘,松腰下势,一臂垂至腰间,一手箕张上扬,亦无保留。
那看似不急不缓的手掌之上,汇聚的却是十龙十象之力!
撼动神通,不同于杨狱接触过的其他神通,比之通幽、融金炼体这样有着奇异能力的神通,就显得平平无奇。
然而,这一门神通,却是独独不需要催使,与血肉交融,长在骨髓之中的真正气力。
砰!
两人的交汇,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一众旁观者心中惊悚的念头还未闪过,剧烈的碰撞,已然炸开了。
轰!
几乎能刺穿耳膜的巨音之下,以两人为中心,方圆数十丈的大地猛然塌陷、下沉尺许还多。
被杨狱一踏冲天的灰尘都被无形的巨力瞬间压平,无从飞扬。
悬空观的外墙,连同距离稍近些的房屋,更是瞬间坍塌,好似被大锤碾碎的炊饼,死死的贴在了地上。
而那音波之上,实质的劲力好似同心圆般不住回荡,长空一时如海,狂潮拍击八方。
这是纯粹力量的碰撞,是至刚与至阳的交汇!
这一霎间,竟似有金铁剧烈摩擦的火光在跳动,犹如两颗炙热的流星在山巅对撞!
“这老道士?!”
印月神色动容。
他携山海之重下拜,自问纵是一座小山,都可撞成粉碎,钢筋铁骨都要碾成泥浆。
但那擎起的手掌,却似有拔山拔山超海之力,生生止住了他的下拜。
非但如此,眼前的道人更似是一方深不见底的黑洞,自己尽发的全部力量,好似入海泥牛,消失的无影无踪。
且毫无一点声息!
可这,怎么可能?!
八十年横练苦熬,他之力量,已冠绝天下,先发先至的一拜,他自问足可拜死同阶的大宗师。
纵然无法仅凭一拜压过这邋遢道人,却又怎么可能被如此平稳的接下来?!
“不可能!”
肆虐的狂风无法吹动铁踏法魁梧的身躯,作为在场之中唯一没退,距离最近之人。
他看的分明,更震惊到了极点。
两人交汇的那一霎,他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两人碰撞之后的场景,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一幕。
‘印月那一拜,至少有五成力凭空消失了……’
楚天衣的心中念头未及闪过,耳畔,又自响起一声高亢且洪亮的龙吟之声。
“再拜!”
吐气如雷,声如龙吟,印月的胸腔剧烈的起伏,口鼻间溢出来的气息如同岩浆般炙烈。
一刹都不到,他就借助这巨大的反震力,挺直了脊梁,复又下拜,可怖的力道,再度喷涌。
直好似一座挤压了无数年的活火山,彻底爆发。
哗啦啦~
诸般声音交汇,远远闯荡。
狂飙的劲风无比蛮横的将所过之处一切外物尽数推了出去,锐利的风刀在地上、墙壁上留下道道狰狞的伤痕。
这一次,碰撞比之第一次还要更为猛烈的多,罡风呼啸,似要将整个山头都削平。
连铁踏法,都不得不后退一步,避免直接被两人圈进去。
“此人,是谁?!”
直至第二次碰撞落下,陷入恍惚的两位悬空山真传弟子方才回神,望向废墟也似的广场,只觉喉头有些发涩。
甚至于,产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此人,难不成就是返老还童的祖师爷?!
“竟然……”
印月的眉梢滴下殷红的血,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这一拜,一如之前,他发出的力,仍是泥牛入海,没有溅起丝毫的水花。
眼前这比自己矮了三头都不止,且垂垂老矣的道人,就好似传说之中通天的神山般不可撼动。
这一幕,对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恍惚,出现了。
自己赖以成名,引以为傲的气力,竟然也输给了他?!
“还要拜吗?”
玄色武袍猎猎而动,杨狱却是收回了手掌,他双手倒负,左掌包裹住微微颤抖的右手。
将因芥子空间无法承载而迸现的伤口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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