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如群雷落地,刹那间,地动天惊,可怖的涟漪层层扩散如圆,将大片翻涌的泥沙、积雪都震成齑粉。
“好硬的乌龟壳!不过,护身有余,攻伐不足,无怪乎锦绣榜上你垫底,哈哈哈,不玩了,不玩了……”
一道长啸压下了巨大的碰撞之音,泛着赤光的方天画戟拦腰斩破攒射而来的符光,启道光抽身要走。
“启道光!”
符光之中,云泥道人面色不好,几乎就要将袖袍之中的符箓抛出,却还是生生抑制了下来。
金刚符箓护体有余,杀敌却不成,那启道光武功更胜十年之前,几乎已然到了破境的当口,他已然无法将其拿下。
“师尊?”
赵玄一大口咳血,手中拂尘断成两截,显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风雪之中,云泥道人长长一叹。
符光笼罩之下,他自无半点伤势,可望着远去的身影,他的心中,有着一丝苦涩。
他的武道天赋,太差了,过去的几十年里,他吞服的丹药不知多少,可也是凭借着晋位十都,强行开了玄关。
单纯的武道修为,他比之自家弟子赵玄一,也强不了太多。
而启道光的武功,却是登峰造极,一口方天画戟,几有当年张玄霸之风了。
更为重要的是,其身怀之‘擎天’比之‘神符书’要更擅攻杀……
他仍记得,十年前,其人擎天之体还停留一重之时,已然可于澹台灭的手下逃走,而如今,其人的神通,已然二重了……
而这样的后辈,可以预见的未来,将会层出不穷……
启道光、猷龙、烂柯寺佛子‘怀空’、天刀冢宋元婴……还有千里之外,西北道城的斩首刀。
这种种迹象,比天灾更让他深切感知到了,天地之变……
‘以后,再不画金刚符箓了……’
风雪之中,老道呢喃一句。
“下次再见,你那乌龟壳,却未必还能拦下我这口方天画戟了!”
大笑声中,启道光从容而去。
雪原之上,他的披风飞扬如火,跨马而行,犹如火光一道,贯穿了弥天的大风雪,直奔西北道城而去。
一骑绝尘,跨雪而去。
洒脱、豪迈、张扬、霸道……
望着远去的身影,赵玄一有些沉默,他自问天资不差,又出身大族,从来是人中之龙。
可来到西北道的这几年,他只觉心神受挫,对于自己产生了莫大的动摇。
“师尊?”
他低声询问。
“擎天、撼地……老王爷不愧天下第一之名,他的传人,不得了,不得了……”
云泥神色微妙。
他摸了摸袖口中厚厚的符箓,想了想,还是不愿离去,而是起身,走入风雪之中。
“远观也比错过要强,这可是,撼地、擎天之遇啊……”
……
……
当低沉而又繁密的马蹄声如雷传递而来,城头风雪之中巡守的吴长白第一个发现。
自受命演练新军,一年半来,他日夜宿于军营,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其余时间,统统倾注于这一支新军。
此时天色不过蒙蒙亮,他却早已醒来多时。
“谁?!”
他越上烽火台,凭风而望,眼见雪原之上,风雪之中,龙马绝尘,披风张扬,心头不可抑的一跳。
遥隔不知多少里,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来者不善,无比果断的转身,就要封闭城门,并击鼓。
却正看到杨狱不疾不徐而来。
“大人!”
吴长白心下一松,匆匆上前行礼,态度甚恭。
“城外来人,自有我来料理。”
杨狱微微点头。
吴长白不负其命数,即便裂土封王被削弱数次,仍是上上之才,执掌新军之后,其人的势、意、运都大大不同。
一年多而已,功行之增长,比之过去二十年更多,无怪乎,命中有‘勇冠三军’之运……
“好霸道的气势,好凶戾的高手!”
秦厉虎心头一寒,来人的气势冲击之下,他只觉周身汗毛都炸起,乍一看,活像是贴了一身的铁蚕豆。
他于生死间的气味,十分之敏感。
“杨大哥,你认得来人?”
秦姒有些好奇,于此处,她也看到了那纵马而来的红影,隐隐间,更可感受到那扑面而至的豪迈之气。
“启道光。”
林道人道出来人的身份,眸光也是有着波动:
“十年前,他被‘澹台灭’所伤,十年沉淀,气势更胜往日,若要突破,只怕在旦夕之间……”
说到此处,秦姒,以及毫不掩饰跟上来的秦厉虎,鬼鬼祟祟跟着的其他武林人士,不由得神色大变。
“不过……”
林道人故意停顿一瞬,见杨狱神色如常,方才道:
“看他的模样,似乎并不想此时突破……”
能突破武圣,却压抑着不去突破?
秦厉虎捏着胡须,有些疑惑。
但杨狱却是心知肚明。
他的感知敏锐更胜此时的林道人,遥隔风雪百里,已然清晰的感知到了来人的浓烈气势、如火炬般熊熊燃烧的战意。
他,是要集齐‘擎天撼地’。
轰!
闷雷也似的声响,自城外传荡而来,那是气劲破空,亦是音波之功:
“杨狱,何在?!”
话音回荡,不知几里几十里,显现出其深厚的真气与音波功造诣,而话音未落,其人已然跨过风雪,落于护城河外。
呼!
似有狂风过境,掀起大片积雪,炙烈的气血随之而至,消融了飘散的风雪,一时之间,水汽蒸腾,似如大雾冲天,遮盖了诸多操弦士卒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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