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拉着老黑的长途客车开出了车站,越跑越远,消失在车流之中。这几天感觉非常充实的心突然间又变得空落落的了。藏在心底那个沉睡着的女孩,随着老黑他们几个人的到来,又重新苏醒过来。
佳慧啊,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在哪里上大学?今年也应该毕业了吧?我转头出了车站,一边思念着佳慧,一边顺着马路牙子往家的方向走,却忘记了坐车。
这几天跟老黑聊了很多过去的事,说起了很多我们的往事,我们一起去找青山的老大纪伟强,帮我堂兄出气。一起去照相馆照的合影。最重要的是那年元旦,我和班长、佳慧还有团支书王丽去老黑租住的房子庆祝新年。
回想起那次的小聚会,真是百感交集。我们在那么困难的环境下,结交的友谊,纯洁的同学感情,说起了那天,我和老黑都是无限向往,很想回到那个时候,重新找回那种纯净、唯美、交心的感觉。
我们也聊到了那晚给老黑送行的事,老黑退伍回来后,去学校看望我们原来的班主任,从班主任那里知道了我在他走后就转学了。同时,也听班主任讲述了大概的过程,知道了那晚我打的人是镇长的小舅子。在镇长施加的压力下,我被迫转学了,跟佳慧分开了。
那天,把贺方安和张建地送走后,我单独跟老黑在美丽华酒店喝了一顿,只有我们两个人,喝了好多酒,说了好多肺腑之言。
老黑跟我说,他回来听说我的事后,自责了很久,心里就想着来烟海看看我,当面跟我说声谢谢,并且要跟我道歉。
我当即打断了他,回烟海,跟佳慧分开是早晚的事,尽管回来得比较急,但确实是不可避免的,这跟老黑没关系。也许等高中毕业再分开,那会儿会更难舍难分,佳慧和我都会更痛苦。甚至可能会耽误了佳慧的学习。我倒无所谓了,反正那会儿就不想念书了,别因为我,再把佳慧的大学也给耽误了。
我跟老黑这么一说,他感觉心里还舒服些了,不过还是再三表示回昌河后,一定想办法帮我打听到佳慧的消息。让我相信他的社会关系,我也笑了笑跟老黑碰了杯酒,一饮而尽。算是对他社会关系的认可了。
老黑从班主任那里也打听到了班长和王丽的消息,班长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看到了北京,据说是中国人民大学,名牌大学。班长没白没黑地学,终获成果,得偿所愿。
我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也是替班长感到高兴。按说,班长今年也该大学毕业了,不知道是不是回昌河了,还是留到北京工作了,老黑说也回去再打探一下班长的行踪,打听到了后,约我一起去找班长玩玩。我也是很兴奋地答应了,期待着跟班长见面那天。
至于团支书王丽,听班主任说,当年高考成绩不是太好,可能是太过紧张,没考进特别好的大学。不过也不错,也是本科学院。考进了家门口鸢亭师范学院,听班主任说,毕业以后就是老师,那也不错。也挺替团支书高兴的,不由自主地那天我跟老黑也哼唱了好久的《梨花又开放》,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一起同窗的日子。
老黑那天跟我说,其实团支书当老师还真的挺合适,并说起了那次在课堂上,团支书在音乐老师的鼓励下教我们学唱《又见炊烟》的情景。
那年的那堂音乐课,我们回忆起来还是清清楚楚,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记得我们的音乐老师是位个头不高,白净的男老师,留着分头,鬓角稍长,有些盖住耳朵。穿着一件灰色的小翻领半大呢子大衣。
这穿着打扮在那个年代乡镇,已经是很另类了,很前卫了。
“起立!”班长喊口令。
“同学们,好!”
“老-师-好!”
“坐下!”班长结束口令。
“同学们,今天我们学唱一首描写乡村黄昏美景的歌曲。”
“这首歌词非常美,作者通过很简练的语言,将一幅农村写意的水墨画轻松地勾勒了出来,饱含着对乡村生活的浓情蜜意。”
“乡村生活能有什么浓情蜜意?”我坐在座位不屑地想着。
“同学们,我们都来自农村,”音乐老师低头沉思片刻,猛地抬头甩了一下头发,又用手向耳后别了别没甩过去的几根。
接着眼睛直视着教室后面黑板的某个位置,像是在深情地看着远方,“大家都知道,农村的生活很有规律,最明显的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老师又用手别了别从耳后掉落的一绺长发,“我们的农民都是用大锅柴火做饭,所以一到中午或晚上,就可以看到村落的上空飘满了炊烟。”
“老师,我们这里都是烧苞米秸!”曹柯来了一句,打破了老师的意境,也影响了老师那凝视远方的眼神。
“苞米秸也可以,也是有炊烟的,这个不影响乡村本身的美景。”音乐老师是有涵养,不紧不慢地说。
“袅袅的炊烟在村落里低矮的房屋上空随微风飘荡,远处的青山和近处的村落,让人感觉安宁而悠然。”
“老师,我们这里没有山。”曹柯又来了。
班里同学哄堂大笑。
“没有山也不要紧,不影响我们的意境,我们村里都有湾,湾里三三两两游水的鸭子,岸边翻着八字脚溜达的大白鹅,这也是很美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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