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细想想，当初听说梦老板要拉她们来和张老板打擂台，艾灵芝和李湘君也是兴奋了一阵子，并对八月初五的那场戏抱有期待。rn 后来看到张老板登报的阵容，二人又有些担心，怕几个人实力比不过，丢了名声，所以今日梦老板说要让她们见一见“刘金定”，她们就迫不及待地来了。rn 也正是因为这样，方才瞧见刘金定竟然是由喜宝来演，艾灵芝才会急着想跑。rn 明摆着会输的赌局，谁会去当冤大头啊。rn 得亏是毛老板沉得住气，叫她们瞧见了喜宝的戏，她们才有了能够放手一搏的信心。rn 因为不论是戏院还是茶楼，统共才多大点地方？rn 对面角儿多，戏迷多有什么用？又不能一口气儿全坐下。rn 她们与对面比戏迷数量自然比不过，但想把票都卖出去，凭她们的实力也并不算难。rn 只要戏好看，不叫人说出什么不是来，她们就照样能借着梦老板的隐退舞台出风头，还能顺便捧出喜宝这个戏界新秀，充当一回伯乐。rn 以后喜宝有什么好事儿，还能不想着她们些？rn 但无论如何，这也不能作为她们能红过男伶的证据，她们也绝没有做过这样大的梦。rn 可喜宝的回答却让她们震惊了。rn 对于毛老板的“是否想要红过男伶”的问题，喜宝并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就点头道：“嗯。”rn 毛老板很是欢喜，哈哈笑了好几声，好像几十年都没有这么欢快过。rn “好！那我毛仁秀便帮你这一回，给你演一次赵匡胤。”rn “毛姨。”rn 同时站出来的除了梦老板她们，还有高雅恩。rn 原本梦老板分配的角色，赵匡胤是由她来演的。rn 如今毛老板要演赵匡胤，那她要演什么？rn 毛老板却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看向梦老板她们说道：“阿珠，我知道你体谅我身体不好，所以让我演最后一门的四大恺将之首，一来给你们撑撑场子，二来也能让我少受累。rn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rn 如今刘金定已经由这孩子来演，要是前头没有咱们四个其中之一出来撑场面，凭原本演赵匡胤那个孩子能留得住观众吗？”rn “这——”rn 梦老板也是忽然醒悟，她只想到凭她们四个人的人气，怎么样也能帮喜宝撑足了场面。rn 既然是为了在这场演出中推出喜宝的戏班，她们几个就不该出太多风头。rn 而且几个大青衣，大花旦出来演丑角、二花脸，戏迷们没见过，偶尔一见，自然欢喜。rn 至于喜宝的表演，她自然是不担心的，这孩子天生有正角的气质，她现在是没扮上，暂时还镇不住艾灵芝、李湘君她们。rn 你等她扮上之后入了戏，只要往戏台上一站，谁也跑不掉，都得乖乖地守在台下看她。rn 这就是天生戏种的魅力。rn 可她倒是真没想到开场的问题。rn 对呀，赵匡胤虽然不是正角，但他是贯穿整出戏的重要人物，确实应该好好斟酌。rn “可是毛姨，您的嗓子——”rn “是啊，毛姨，赵匡胤的唱词那么多，您的嗓子怎么受得了？”rn 不等梦老板把话说完，艾灵芝就上前来把她挤到一边，自己挎着毛老板的胳膊撒娇道：“不就是开场吗？要不还是我来，您替我演雷显？那是个英俊角色，唱词儿也少。”rn 李湘君也不甘示弱，跟着挂上毛老板另一边胳膊道：“要真想叫毛姨少受累，不如跟我换，让毛姨演林文豹，不光词儿少，打戏也少呢。”rn 喜宝在旁边瞧着，大体上猜出了两人的心思。rn 赵匡胤可是戏里除了刘金定，戏份儿最多的角色了。rn 先前因为毛老板也只演个小角色，艾灵芝和李湘君戏份比她还多些，她们自然不敢争赵匡胤，如今毛老板先开始争了，她们便也要争一争的。rn 这件事儿喜宝能看得出来，其她人自然也能看出来。rn 梦老板就第一个出来替毛老板解围道：“干什么你们两个？我的隐退舞台，我都还在唱丑角，你们俩想越过我去？毛姨想演赵匡胤，我没意见。rn 你们俩想演？不行！”rn “哼！”rn 艾灵芝和李湘君一听这话，也不缠着毛老板了，纷纷别到一边去生闷气。rn 毛老板感激地看梦老板一眼，随即又朝尚雅班的姑娘们看过来，道：“原本演赵匡胤的丫头，过来一下，有事相商。”rn 高雅恩刚被抢了角色，正不开心着呢，一听说毛老板叫她过去，心里一愣，六神无主地走过来，先给几位前辈行礼。rn “小女高雅恩，是她们的大师姐。赵匡胤这个角色——”rn 高雅恩说着，难掩委屈，怕被人瞧见，立时低下头去道：“原是我来演的。”rn “怎么着？如今毛姨要顶替你，还委屈了你了？也不看看你比毛姨——？”rn 艾灵芝刚在梦老板那儿受了一肚子气，这会儿正好撒在高雅恩身上。rn 不想她话没说完，毛老板就用眼神打断了她。rn 紧接着，毛老板又慈祥地看向高雅恩道：“赵匡胤这个角色，想必你已练了很久，如今我要来顶替，你一定在心里怪我吧？”rn 高雅恩自然十分委屈，但她身为大师姐，也是有大局观的，她虽仍旧不抬头看人，但却连连摇头道：“怎么敢委屈？毛老板愿意顶替我的角色，是我的荣幸才是。”rn “不，你自然可以委屈。这种情况，是个正常人都是要委屈的。换成是我，肯定比你还要委屈。rn 只是你虽然不能演赵匡胤了，但我也不叫你演四大恺将，那些不起眼的角色，我带的龙套也可以演。你不如来演我身边的太监，如何？”rn 听到这种话，不了解毛老板为人的人可能会觉得她是得寸进尺，特意侮辱高雅恩，抢了人家皇帝的角色，还让人家来演太监？rn 熟悉这出戏的人都知道，戏里的太监多数情况下都是背景板一样的角色，只傻站在那里，整出戏里也只有两句念白，加起来一共十个字儿。rn 角色重要程度，比龙套还不如。rn 就连艾灵芝听了这话，都觉得毛老板有些过分了，忍不住哂笑一声。rn 可毛老板竟然还要问高雅恩道：“我这样安排，你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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