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小汽车只是坐着拉风而已,开起来速度并没有多快。rn 喜宝才在茶馆包间坐下不久,门外就有人跟进来。rn 来人驼着背,左边眼尾一处小刀疤,几乎遮住了半只眼睛。rn 没错,此人就是步虚声。rn “爹!”rn 喜宝起身相迎,步虚声却示意她别动,一直到瞧见领他上来的小二下了楼,走廊里再无旁人,他才轻轻关上了门,坐到了喜宝的对面。rn “为什么不听话?你现在应该赶紧离开北京,而不是跑到宇文府去刺激他。”rn 步虚声有些着急。rn 但喜宝哪有心思回他的话?rn “爹,真的是爹吗?您的模样,您的声音,怎么都和从前不一样了?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为什么不来找我?”rn 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就在眼前,步虚声也再绷不住,眼睛红了起来。rn “这些话都以后再说吧,宇文老贼受宇文定的挑唆,已经打上了你的主意,我虽然极力阻挠,却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你还是尽快走,回沪上去,至少现在曼茹那里还是安全的。”rn 喜宝人都惊了。rn “唐姨?难道爹和唐姨还有联系?你们全都在互通消息,唯独瞒着我一个?”rn 喜宝实在难以接受,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寻找真相,为报家仇,一刻也不敢松懈。rn 她为了不连累那些故人,甚至不敢与他们太过亲近。rn 结果他们一个个竟像防贼一样防着她,谁也不肯告诉她真相?rn 难道她在他们眼中,就这么不堪托付吗?rn “不是的,孩子你不要多想,没有人知道爹的身份,是爹这些年一直在关注你。爹只想你平安就好,至于我们蒋家的仇,爹自有法子去报。你搅在里面,只会破坏爹的计划。”rn “什么计划?我要知道。”rn 喜宝对蒋义甫已经没多少信任可言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爹,怎么能明知道他在虎穴里,自己却置身事外,独享安然呢?rn “除非您告诉我,不然我不会走的!”rn 蒋义甫没法子,只好把自己的计划与喜宝说了些能说的。rn 原来蒋义甫当年从东洋人手中逃脱后,九死一生回到天津,才发现家人全被陷害,在火海中身亡了。rn 后来他在家人坟前看到喜宝留下的字条,得知喜宝还活着,也曾找过这个喜荣生戏班,可喜荣生太小,又没有名气,蒋义甫很快就放弃了。rn 毕竟在戏班的日子虽然苦,但好歹还能活下去。rn 而他身负血海深仇,没有任何余地苟活。rn 但他作为朝廷通缉的钦犯,在哪里都不安全,后来他想到灯下黑的道理,竟然进宫去做了太监。rn 他虽是朝廷钦犯,但也只是个小小支应官,宫里的人才不会认得他,也不会有人想到他竟敢进宫做了太监。rn 因为脑子灵活,又懂戏,他很快便得到了老祖宗和皇上的青睐,进了升平署当差。rn 他便一边做事一边打听当时蒋家丧身火海之事的真正原因。rn 后来得知事情全因宇文世科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所致,他悲愤交加,便开始了长达十年的计划。rn 他先是通过给宇文世科传递宫里的消息,谋得了宇文世科的信任,甚至在六君子事件之后,替宇文世科挡了刺客一刀,从此毁了容貌,被赶出宫。rn 宇文世科念及救命之恩,将他留在身边,又见他足智多谋,很会办事,最近越发信任他。rn 尤其在宇文定受伤抑郁这阵子,宇文世科疑心越发重,每顿饭必回家来吃,到这几日,甚至只吃蒋义甫端上的食物。rn 蒋义甫如今,分明已经成为宇文世科最信任的人。rn “您说他病了?命不久矣?”rn 喜宝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rn 蒋义甫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再过一阵子,他便会因为肾病发作,不治身亡的。”rn 喜宝听得出来,这绝不会是自然病灶,而更像是蒋义甫特意安排的。rn “可是这样一来,您也会很危险。”rn “只要你是安全的,我就不会有危险。”rn 蒋义甫提醒喜宝,“如果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一切都会变得神不知鬼不觉,这对你我好,对这个国家也是最好的安排。”rn “不,这怎么会是最好的安排?”rn 喜宝不愿意叫宇文世科死得那样轻松。rn “如此一来,我们蒋家的冤屈又该如何论处?你忘记祖父的为人了么?他一生为国为民,从没有半分徇私,甚至为了叫醒这个国家以死明志。难道您甘心他老人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甚至背上不忠的骂名?”rn 蒋义甫拳头握得很紧,他一定也是不甘心的。rn “可朝廷已经不在了,这世间也再无津南蒋家,如今除了叫他死,还有什么法子能够算是真正的报仇雪恨?”rn “当然有法子!”rn 喜宝说:“我有法子,我们把咱家的事儿编成剧本,昭告天下,让天下人来看看他宇文世科的丑恶嘴脸,让那些拥护他的人都远离他,不再支持他。到那时候,等他众叛亲离,无依无靠,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难道不比叫他这样死去更解气?”rn 蒋义甫却摇摇头,忽然伸手摸起了喜宝的头,“傻丫头,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永远那么天真可爱。”rn 喜宝许久没有这样被父亲摸头了。rn 久远的温暖的记忆充斥在脑子里,让喜宝想要多享受一下这份情感。rn 可是她还来不及多想,眼皮就越发沉重起来,她很不想合眼,明明才刚找到亲爹,她还想多和他说说话呢。rn 可她真的很困,困到眼皮抬不起来,身子也沉重的很,没一会儿,竟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rn 蒋义甫偏头看了他一眼,渐渐地做回了驼背的步虚声。rn 他又何尝不想跟喜宝生活在一起,过父慈女孝的日子?rn 可喜宝把宇文世科想得太简单了。rn 靠唱戏对宇文世科讨伐?rn 眼下的环境绝做不到。rn 他是注重名声,轻易不会对人动手,但前提是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rn 真要如喜宝所说的要动摇他的根本,那他绝不会手下留情。rn 他能让开口说话的和帮着开口说话的那些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rn 这种事情他步虚声不光见过,甚至亲手处理过,一切都无法回头了。rn 或许许多年以后,等天下再无宇文世科,再无宇文家立足之地,蒋家的冤屈倒真可以好好唱一唱,说一说,但前提是宇文世科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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