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人知沈伏息来自哪里,师承何处。
甚至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极少。
见过的大多都被他杀死。
被留下的说明还有用处。
要让人保守秘密的办法,最直接最有效的就是——
杀了他。
这一切都无人可变,就如同无人敢违抗他的话一样。
沈伏息习惯如此。
“喝水。”他淡淡的说,淡淡的举起杯子,第二次递给她。
萧水看着茶杯,莫名其妙的问道:“为什么非要我喝这杯茶?我说了我不想喝。”
沈伏息微笑的望着她:“你染了风寒,有加重的迹象。”
所以?这是风寒药?
沈伏息这等人可以如此细心让萧水大吃一惊。
她以为高人都喜欢被簇拥的。
否则费尽心机爬那么高做什么呢?
可沈伏息彻底击溃了她的意识。
他的行为和她“以为”的相差千里。
萧水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正经的不得了的地方。
她身边的男人不是圣人就是君子。
每天都板着个脸,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不小心碰到了都被怒视为“男女授受不亲”。
她过几天就十八岁了。
刚刚好是叛逆的时期。
碍于身份,萧水不敢放肆。
只有他。
沈伏息。
他永远那么漫不经心。
亦正亦邪。
他永远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
她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因为在沈伏息身上,有她必须藏起来的影子。
换言之。
爱上另一个自己。
理所应当。
等等。
爱?
萧水手一抖,茶杯滑落,药汁撒了一地。
沈伏息坐在那里,平淡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和残渣。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稍微有点洁癖。
他不论做什么都不染风尘,即便是昨晚激战,青衫也没沾到半点血迹。
萧水脊背发凉,她不知何时已汗湿了背。
是冷汗。
她怕了。
怕自己脑子里那个字。
她呆看着沈伏息,生平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她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不过很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不喝便不喝吧”
沈伏息蹲下了身。
萧水震惊看着他将碎片捡入他白皙的掌心。
他掌心纹络清晰,深刻。
跟她的杂乱无章完全相反。
萧水终于崩溃了。
然后沈伏息离开了。
带着茶杯碎片,还有她模棱两可的心。
桌子上,只留下一副洁白的手套。
是他落下的。
萧水正对着那副手套发呆。
雨。
越下越大。
越下越急。
吵。
耳边吵。
心里也吵。
突然,萧水拿起了那副手套。
缓缓套在了她手上。
停顿,屏息。
她翻动手腕。
尺寸刚刚好。
她忽然记起来,沈伏息是带着手套走的。
昏暗的光线下,只有萧水的眼睛在泛着光。
今天是萧盈的生辰。
十八岁生辰对萧家的孩子来说并非好事。
迎接他们的是真正的江湖。
萧水看着哭哭啼啼的萧盈,莫名惆怅。
她就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
萧盈一手拽着萧绰,一手拉着萧君亭,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萧水没太大反应。
直到萧君亭将她喊了过去。
过去时萧水还很平静。
她步履轻盈,形色从容,倩影窈窕。
可停下脚步,她面色已变。
“水儿,明日你跟盈盈一道下山罢,近来江湖上不太安定,爹就为你俩破例一次,只要四个月后武林大会上,你二人可以替神剑门扬威,爹就接你们回来。”
萧君亭的话好似一道雷打在萧水身上。
但细想起来。
这比让她们找回神剑双绝好太多了。
萧水麻木的立在原地,没什么反应。
“水儿?”
萧君亭摇晃萧水。
萧水回神,呐呐道:“知道了爹”
萧君亭略一颌首,侧身离开,经过她时,他说了四个字。
“好自为之。”
萧水又是一呆。
夜。
很深很静的夜。
萧水站在这间她住了快十八年的房里发呆。
她和夜晚有很深的缘分。
她生命中的转折全发生在夜里。
从遇见沈伏息,神剑双绝失窃,即将离开神剑门,甚至到成为真正的女人。
这些都发生在晚上。
并且都和一人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那个人正站在她对面。
“可以离开了,不开心?”沈伏息奇怪的问。
原来沈伏息也会有疑惑不解的时候。
萧水有点激动,点头,却又摇头:“不知道。”
沈伏息笑了笑,没再说话,弯身为她试了试水温。
“水可以了,小姐沐浴,属下告退。”
沈伏息戴回手套,离开。
走到门口这段路的时间萧水一直盯着他的背,他走路很奇怪,他总是站的很直,好像谁都压不倒他,谁都别想接受他的朝拜。
但他的恭敬却又来的那么容易,即便是给她这样的小角色,也可以随意便至。
忽然想起了什么,萧水道:“你不走么?”
沈伏息停住,微侧头,并未全转回,他低声问:“小姐想说什么?”
“你还没拿到你要拿的东西吗?”
如果他要的是神剑双绝。
那他早就该走了。
“你不是要神剑双绝。”萧水用肯定的语气说。
沈伏息转回身,青衫下摆飘了一下,里面是白色的缎面靴子。
纤尘不染。
“小姐这么肯定?”他笑着问。
他笑的眉眼都弯弯的。
很温柔,很踏实,很真。
萧水扁扁嘴:“自然。”
“为什么?”他困惑的问。
萧水呆呆看着他,“因为你还在这里,而神剑双绝已经没有了。”
沈伏息笑出了声,“嗯。”
嗯?他这副态度明显是他根本就知道。
他知道还问她做什么?明明就了如指掌,偏偏还装作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来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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